青春角色·记忆 中国最北女火车司机:见证40年时代变迁
身着黑底刺绣湖兰花角花的真丝套装,皮肤白净,眉如远黛,细眼似月。60岁淡妆的她自信、从容,满脸笑意。唐丽萍,曾经是我国最北女火车司机。她用逝去的韶华见证了改革开放40年的时代变迁和铁路事业的蓬勃发展。
冰雪覆盖、清冷俊美的黑龙江省加格达奇市是唐丽萍的家乡。山清水秀的地方,也让她出落得聪颖俊俏。1974年,原哈尔滨铁路局加格达奇机务段选拔女火车司机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时,刚刚高中毕业的唐丽萍立马报了名,没想到“过五关斩六将”,她居然成了一名准火车司机。蓝涤卡粗布工作服,让唐丽萍英姿飒爽。 “我们分两批一共招了25人吧,平均个头165米,个个身材标准。”说到这儿,她眼睛亮起来,似乎那段“青葱”岁月就在眼前。
铁路系统实行半军事化管理,入路首先要培训。被录取后,唐丽萍和近30名伙伴开始为期一年的集训,包括理论知识学习和上车练习等。“你们是车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们是车头,就要吃得苦,练好开车的本事!”封闭管理一开始让她们这些活泼的姑娘很郁闷,老师傅的话让她们静下心。姑娘们个个不服输,背机车构造、练操纵机车和故障处理,一年后她们开始“上车”,“真枪实弹”跟班走车。
当时客运牵引机车车型都是内燃机车,东风1型或3型。24名女火车司机分为两个包车组,从1975年开始,三八班女子包车组整整“跑车”5年。在男司机跟车指导3个月后,这些女娃子就能独立作业了。最开始,她们跑的是货车。从加格达奇跑到齐齐哈尔,也跑过嫩江、碧水。大兴安岭地区坡道多,货车又重,用闸大,她们个个也都异常地谨慎,怕把握不好线路和机车。她们心里默念着到哪儿下闸,到哪儿多给油,到哪多撒砂……长岭大坡的实地操纵,让她们增长了本事。
“开火车最怕的是撞上人和机车在线故障,可这两样我们开车一年里就都碰上了!”1978年,正是三九天,还赶上“鬼呲牙”的后半夜。唐丽萍所在车班从嫩江开车后,机车水管漏水了,她们就用平常喝水的水桶接。接满了,赶上下一站停车,胆大心细的唐丽萍就摸黑爬上机车大顶,把水桶里的水加到注水孔里,以防止机车缺水严重造成事故。下来时,棉袄袖子不但湿透了,还直往车顶的铁皮上粘。一趟乘务下来,唐丽萍套在棉袄外的工作服袖子冻硬了,也都磨破了。
以前,没有无线电台,车上和车下的联系靠“路牌”传递。也是1978年的一个夏天,“跑”齐齐哈尔时,174次旅客列车正在通过时,唐丽萍远远就发现前方车站路基旁好像有人影举个东西,该站是正线通过,她赶紧提醒司机孙颖。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工作人员举着“路牌”,减速已经来不及了,火车已经是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了。唐丽萍果断打开机车门,一手紧紧攥住把杆,身子探出车门,另一支手去接。“路牌”接到了,那是一个前方停车的指令。可由于速度太快,她伸出车门外的胳膊小臂都蹭秃噜皮儿了。
一次过弯道时,农民爷俩儿拉着一车“柴火”车卡在了路基上。司机长孙颖手起闸落,车紧急制动在距马车一米多远的距离停了下来。3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惨白。乘警下来帮着惊慌失措的爷俩儿终于将车推下路基。唐丽萍正要开车,却发现那老父亲忽然迎着机车跪下,磕了3个头。其实,3个小女子救下的何止是惊慌失措的爷俩,她们救下的是一车近千名旅客。因为如果不及时制动,卡在路基上的马车很容易使高速运行的列车顷刻间颠覆。
当然也有让她们难过的事情发生。有一年,在富裕到嫩江区间,一名男子猫在草丛中,等火车过来时,猛地冲上火车道。姐儿几个下了车,忍着恐惧和自责,迅速报告并按规定方式处置好遗体,然后继续开车,眼泪却顺着她们各自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们拉的是旅客,人命关天!”夜行车,冬天大兴安岭的三四点钟,冷得出门能冻掉下巴。可是这个点儿也是人最困的时候,为了开车不犯困,她们就轮流着把头伸出窗外,耳朵和脸经常发生冻伤。即使那样,她们仍为她们那个年代的付出感到无比自豪,为她们曾是我国最北最早的女火车司机而骄傲。
1980年,由于各种原因,三八包车组解散。姐妹们都重新分配到各车间、部门,有的到车间修火车、有的到科室从事机车走行公里等数据统计与分析。由于当过火车司机的经历,姐妹们在岗位上勤奋学习,很快都入了党并走上了管理岗位,成为机务段各行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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