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墙,围四边,捂鼻子,踮脚尖,蚊蝇飞,臭熏天”,一首顺口溜是过去农村厕所脏乱差的真实写照。2017年,中央推动新一轮“厕所革命”,多地农村告别了旱厕。
然而,半月谈记者近期调研发现,一些地方农村“厕所革命”进行得不彻底,缺建设资金、缺配套设施、缺维修管护。部分农村改厕不切实际、不实用,“如厕难、排污难、粪便处理难”等问题未得到彻底解决。部分新厕所建好后即闲置,成了摆设,一些村民仍旧沿用旱厕。
改出新问题,旱厕仍然用
河北省邢台市王快镇南市屯村村民侯秀对新卫生间赞不绝口。她说:“过去我们家是旱厕,为了家里干净点,我们都不用家里厕所,而是去村里的公共厕所。现在好了,开发区给装的这个新厕所,不用我们掏一分钱。上厕所只按下水龙头一冲,干净又卫生。”
如今,在我国多地农村,村民们告别了旱厕,用上了干净的卫生间。
与此同时,在一些地方,农村改厕成了应对检查参观的面子工程,甚至为了树立示范点,不顾自身条件铺摊子。
半月谈记者在西北某村见到,主路两旁的村民家门前都有一个红顶白墙的新厕所,里面贴了白色的瓷砖,陶瓷蹲便器干净整洁,无蚊蝇,基本无臭,看起来与城市没有什么差别。该村一名村干部说,当时村里改厕,主要是因为2015年举行所在区的农村环境卫生综合整治流动现场会,该村是观摩学习点之一。而这名村干部和大部分村民家中依然使用旱厕,“改厕只有50多户,现场会开完后,再没有继续改厕的动静”。
这名村干部认为,村集体经济很薄弱,经不起折腾,这种改厕方式无法在村里推广。
据该村村支书介绍,当时村里为了修建这50余所无害化卫生厕所,特意找了施工队。“一户按3000元标准修建,花费共15万元。至今还欠着施工队钱呢。”据他回忆,当时区爱卫办承诺的是村里先组织修建,后期再拨款补贴,可到如今,只有一半资金到位。
2016年该村两委扩大会议记录显示,因为修建改厕等事,村里2015年收入不抵支出,亏欠村上工作人员的工资未结,资金紧缺。该村妇联主任说:“2016年的工资欠我2000元,2017年和2018年的工资一分钱没给。”
走访中,多地村民告诉半月谈记者,虽然家中改了双瓮式厕所,蚊蝇减少了,但不到一个月就要抽粪便,要不瓮里的粪便就满了。而抽一次就得10多块钱,村民宁愿走路去村里的公共厕所。
“没改造前家家户户得抽,改了后还得抽,花钱还不算,每月家里都得被熏得臭一回。”东部地区一名基层干部说,改不改的区别就是有没有盖。
更有一些地方政府只提供瓮体。挖坑等具体施工,都是村民自己做或者雇人做。缺少指导之下,很多村民安装的双瓮出现漏渗。“给个瓮就让自己弄,没人好好指导,改完也没人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出问题。”一名村民说。
在西部某村,村民都还使用着旱厕,对改厕知之甚少,仅有的认知是几年前拉到村里的100个水泥瓮。“瓮的质量不行,有的拉来时已经有裂缝。后来也没人指导,长久撂那儿成了废物,最后村里还得花钱雇车清理。”该村村主任说。
门前干净卫生,门后粪便横流
一些地方干部为省事,应付差事,直接照搬照抄其他地方经验,却不去想是否贴合地方实际。更有一些地方,说是“厕所革命”,就只单纯地思考厕所的问题,不考虑相关配套问题,导致建好的厕所,百姓不愿用,放在那里当摆设。
在北方某实施了双瓮漏斗式改厕全覆盖的村庄,有一些村民恢复使用旱厕,还有许多村民在院中修建室内样貌与城市公寓无异的新厕所,唯独粪便直接排到排水渠中。
基层干部表示,很多农村由于缺少管网,生活用水都是顺着自家屋后流走或渗入地下。这在过去没什么,可如果用上新厕所,却不配套管网设施,厕所排污无处处理,村民只能将厕所排污和生活污水一同处理,这样更不利于农村生活环境。
在中部地区某村,村民杜某家中前院还摆放着改厕用的水泥瓮体,里面堆满杂物。后院里,当年改建的厕所已弃用多时。杜某说,改造的厕所没用多久就发现有渗漏问题,“隔壁邻居还找上门了,担心土泡软了,两家共用的那面墙不安全”。没办法,杜某只好将瓮挖出,瓮上已有明显裂痕。现在,她在前院修了新厕所,下水管道直接通到门口排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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