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37度】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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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网北京12月20日电 题:代驾司机:午夜摆渡人的别样人生
作者:付强
夜晚的城市里,总游荡着这样一群人,在餐厅、在夜店、在KTV,他们往往在夜生活的结尾出现,载着意兴阑珊的人们回家。他们的职业叫代驾。
在城市的每个夜晚,代驾司机穿梭大街小巷,在狭小的车厢里,在弥散的酒精中,他们围观着一个个或疲惫、或兴奋、或失落、或不省人事的人生片段。
他们有人说,自己的工作像个摆渡人,过客的故事,就是自己的生活。
深夜的北京,代驾司机游荡着等待订单。受访人供图
“老司机”
凌晨1点,北京三里屯酒吧街,代驾司机何伟正等待着新单。
之前几小时里,他一共拉到两拨客人,净赚165元。“不好也不坏”,何伟淡淡地说。
和大多数代驾司机一样,何伟只在晚上兼职开工。白天,他是一座写字楼的物业维修工。
大约4年前,为了多挣钱补贴家用,同时避开更年期太太每晚固定的唠叨,何伟注册成了一名代驾司机。每个月,除去平台费用,他的收入大概是四五千元。
何伟在工作中。受访人供图
在中国的大城市,机动车保有量逐年递增。自2011年“醉驾入刑”之后,代驾需求更呈现几何增长。
这些想到叫代驾的人,虽多还保留着意识,但在酒精作用下,人变得话多、亢奋,多愁善感。
多少个夜里,何伟看遍了形形色色的人生。
一位漂亮女孩,柔声柔气地述说对身旁男人的崇拜,不经意地说起最近在工作中的困难,男人痛快地答应帮她搞定;三个中年男子,一上车就分析起公司里的权力纷争,看谁不爽准备整他、谁最近得势应该拉拢……
人潮拥挤的城市街头,狭小的车厢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似乎更易让人们卸下伪装,倾诉些什么。
一位离了婚的女人,至今对丈夫出轨耿耿于怀,告诉何伟自己天天借酒浇愁,没法接受现实。一个壮年男子,车没开多久就开始抹眼泪,一问才知道,公司破产了、媳妇儿跑了、拆迁款败光了……何伟把车停在路上,陪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把两人身上的烟都抽光,抬头一看,天快亮了。
代驾4年,何伟几乎开遍各款车型、听遍各地方言;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也遭遇过不少突发事件。
他的乘客,也并不都来自灯红酒绿的街头。有新手司机,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出车位,向代驾求救;有人加班太过疲劳,担心开车睡着有危险,找代驾图个心安。
北京簋街,很多代驾司机的“聚集地”。受访人供图
大多数情况下,当这些人坐在何伟身边,往往是一天中最失意、疲惫的时候;他们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感情,总会影响到他。
“有时候,‘万人皆醉我独醒’真不是好事,这意味着所有乘客的负面情绪,都要我一个人吸收。”
“女汉子”
两年、1866笔订单、订单几乎都是男乘客——这是代驾司机张莉的“成绩单”。
在男性从业者占多数的行业里,今年42岁的张莉是为数不多的女代驾。在服务客人的同时,保证自身安全,也是她时刻谨记的事。
作为全职代驾司机,张莉每天下午1点多出门,看情况拉上一两个活儿,然后回家给孩子做好晚餐,等六点后再出门,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如此全月无休,大概能挣到七八千元。
下午、上半夜盯饭店,下半夜蹲娱乐场所。北京冬天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没让她退缩,真正难以承受的,是有些客人对她身份的冒犯。
有些怀疑,从电话的语气里就能感受到;有人喝了酒,一见她动作稍慢就大呼小叫:“你行不行?不行换个爷们来!”
更多客人则好奇,让一个女人做代驾,她丈夫到底怎么想的?
刚开始张莉总是回答“老公在外地工作”,后来只有两个字“没了”。
3年前,丈夫和张莉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她;为了多挣些钱,张莉辞掉了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当起全职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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