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一名前记者的公益探索
学生在上数学课。受访者供图
3年多来,欧阳艳琴一直尝试着,为解决流动儿童教育难题贡献自己的努力。她在广东省东莞市创办科蚪社区儿童空间,在北京的打工子弟学校推广科技课程。如今,她又变成了一名“销售员”,销售对象是带着孩子在北京打工的青年民工,而产品则是一所学堂——科蚪实务学堂。
科蚪(kido),像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欧阳艳琴希望,当城市边缘数以千万计的打工子弟敲门时,有更多人愿意为他们打开门。
“我要把这个特别好的课程卖到城中村去。”欧阳艳琴说。
从2018年3月到现在,学堂有了21名学生。学生中最小的14岁,最大的20岁,他们的成长经历大多相似。在老家,由于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他们被称为留守儿童;来到城里,由于没有当地城市的户籍,他们又变成了流动儿童。
同样有过留守儿童经历的欧阳艳琴,对其中的尴尬和辛苦体会很深。
儿时,她曾去姑姑家借宿,夜里想上厕所,但又怕把他们吵醒,憋哭了。这种由于缺乏父母引导性教育带来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成长困境,实务学堂的很多学生都遇到过。学堂里有一名学生,之前一直在老家上小学,已经读五六年级了,还在尿裤子,因为“不敢跟老师请假,非常紧张”。
“如果没有父母陪伴,很多孩子内心是很脆弱的。”欧阳艳琴说。由于父母一直在东莞打工,她至今不善于和妈妈沟通,“很少有肢体接触,过段时间就会吵一架。”学堂成立后,她将弟弟和妈妈从东莞接到北京。这位能干的母亲在学堂负责近30个人的伙食,对于女儿正在做的事情,她并不真正了解,只晓得女儿提到过,“因为小时候(给她)带来了一种痛苦,所以要帮别人减轻这种痛苦。”
谈及在外打工近20年的生活,这位母亲说,支持她工作的最大动力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也是很多父母外出打工的重要原因,但这意味着无法在孩子最重要的成长时期陪伴他们,这几乎形成了一种悖论:去城市工作是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经济支持,但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孩子们向着反方向成长,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
创立实务学堂之前,欧阳艳琴曾以志愿者的身份,在北京昌平一所民办打工子弟学校当班主任。她观察到,学生课堂纪律并不好,睡觉、说话、玩游戏,这些情况都有。尤其考试时,如果老师不在,就会大面积抄袭,几乎没有一个人的成绩是真实准确的。
在和一个抄袭的女生沟通时,女孩为自己辩解,“谁还没有虚荣心呢?”
“还真不是。工作这么多年,我相信很多人是没有虚荣心的。”欧阳艳琴说。
后来,她把“诚实、勇敢、爱”定为实务学堂的校训。“诚实是基础,如果其他全部删了,只剩最后一个词,就是诚实。”
“接触这些孩子后心里就有负担了。”欧阳艳琴说,她想找到一个真正能帮助解决流动儿童教育问题的方法。
2015年,欧阳艳琴辞去财新传媒调查记者的工作。在财新传媒总编辑胡舒立的支持下,财新公益基金会拨给欧阳艳琴30万元。胡舒立认同科蚪以社会企业的形式对流动儿童进行科技教育,她对欧阳艳琴说,希望未来中国能有越来越多的社会企业去解决社会上各种各样的问题。
欧阳艳琴在东莞创办了科蚪社区儿童空间,为63个6岁~11岁的流动儿童提供科技教育,试图解决农民工的孩子在城市里课后看管的问题。她的弟弟也在这63个孩子之中。孩子们在这里做木工、做食物、学习机器人相关课程。
2017年,科蚪搬到了北京,课程也经过相应的调整,变得更加大众化。欧阳艳琴和团队在打工子弟学校推广该课程,“但我当时没有动力了”,欧阳艳琴不断地问自己,放弃做记者去做公益,从而获得一种所谓的规模和成就感,这件事情有意义吗?
看到打工子弟学校学生的状态,欧阳艳琴一直在想,什么才是他们最需要的。今年3月,她在北京昌平租了一栋房子,创建了科蚪实务学堂——一所面向12岁~18岁的打工子弟的公益性、全日制学堂,希望能为系统解决流动儿童的受教育问题提供一个实验样板。科蚪实务学堂和希希学园协定共同运营,后者是为流动儿童提供性教育、具有公益培训资质的一家民办非企业单位。
为了能更有针对性地招到学生,她和同事去菜市场发传单,去学生家中家访。如果孩子在升学时遇到很大的障碍,无法接受正常的学历教育,她希望家长们可以考虑让孩子来实务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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