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莎·梅有些心灰意冷，她驾驶着脱欧这架飞机不断尝试着软着陆，却屡屡失败。
3月12日晚，历史在英国议会下院重演。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的脱欧协议，自1月15日晚被高票否决后，她的“升级版协议”再次遭遇滑铁卢。
梅的脱欧协议最终支持票为242票，反对票为391票，相差149票。唯一聊以自慰的就是比起1月230票的悬殊，梅首相多争取到了81个议员支持。但是，距离3月29日的法定脱欧日期，时间所剩寥寥无几。因此，此次议会投票结果意味着梅首相与欧盟谈判的失败，标志着她“走边缘”策略的失败。
梅的政治老对手前外交大臣约翰逊抨击道，“梅协议已死”。甚至连梅的忠实支持者也呼吁考虑提前大选，“不能总在死胡同兜圈子，这样没有出路”。
梅的“升级版协议”有何不同
根据此前议会通过的修正案要求，特雷莎·梅与欧盟就爱尔兰与北爱边界问题的“保底条款”重点进行谈判。其中，核心问题是“英国能否自主退出关税同盟”。
在原来的脱欧协议相关表述中，欧方仅原则表示不愿英永久留在关税同盟，并“不具备法律约束力”。此次，梅首相在投票前再次奔赴斯特拉斯堡，与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紧锣密鼓地进行商谈，直到3月11日晚，梅首相对外释放出一个重磅好消息，欧盟给予了“具备法律约束力”的承诺。
具体而言，欧方给了“三重保证”。
一是双方共同出台解释性文件，强调欧方绝不会拒绝与英方谈判新关系协议，也不会将英国困在关税同盟，如英方正式提出退出关税同盟，将由仲裁委员会进行裁决。
二是通过政治文件表明，英欧双方将在2020年底过渡期结束前，努力通过新技术手段来解决北爱“硬边界”问题，避免使用“保底条款”。
三是同意英方发表政治声明，认可有关表述具有法律约束力，表明不会永远留在关税同盟的立场。
“三页纸”否掉了“三重保证”
特雷莎·梅周一晚带来的“好消息”，并未点燃议员们的热情，相反，不少人却质疑其“法律约束力”。
致命一击来自总检察长考克斯3月12日上午的一份三页的评估文件。考克斯进入政界前是著名的大律师，自称“任职大律师36年，当政客才7个月”。由于考克斯深度参与相关谈判，同时作为法律专家周一晚便带领法律团队挑灯夜战，通宵达旦完成了对“升级版”的法律评估。
在评估文件中，尽管考克斯认为“三重保证”减少了英国永远留在关税同盟的风险，但从法律约束力的角度看，“升级版”中的法律风险没有变。如果英欧将来在新关系谈判中出现分歧，英方并不能使用国际上承认的法律手段来退出关税同盟。
一石激起千层浪。考克斯在法律上的专业解读引起了议员们的热议。有人称赞他的专业素养，关键时刻做出战略判断；有人称赞他的政治勇气，敢于顶住压力，实事求是；有人称赞他的脱欧信念，追求干干净净脱欧，绝不含糊。
受考克斯评估报告影响，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和保守党中的硬脱欧派在投票前纷纷表示将反对梅的“升级版协议”。
脱欧这架飞机会否“坠落”
特雷莎·梅有些心灰意冷，她驾驶着脱欧这架飞机不断尝试软着陆，却屡屡失败。
她目前既无精力也无时间再与欧方谈判，而且欧方放出的话硬如钢、冷似铁：“问题得由伦敦解决”，“英国脱欧之路只会越走越窄”，“英国还有17天准备断崖式脱欧”。
英国议会丝毫不敢懈怠，周三马上又得就是否无协议脱欧投票，结果很可能是反对无协议脱欧。如果是这样，周四又得就是否要求欧盟延迟脱欧举行投票，目前来看，要求延迟脱欧的可能性较大。
问题是不管怎样，英国似乎都跳不出欧盟的手掌心，不仅延不延迟脱欧由欧盟说了算，就连在脱欧方式上也给了欧盟更多话语权。如果英方还想与欧盟达成协议，再次尝试软着陆的话，不得不从“较硬脱欧”转向“更软脱欧”，比如采取挪威模式、永久关税同盟等欧盟青睐的方式。
不过，在时间拖延的同时，问题也在拖延。各方的分歧并未缩小，反而呈现出“极化”的特点。
硬脱欧派不相信“坠落”，只认可“迫降”，在他们眼里，那些无协议脱欧将造成的港口混乱、食品短缺等问题都是子虚乌有。英国与欧盟一刀两断，前途只会更光明。而在另一极，比“软脱欧”更软的就是“不脱欧”，工党、自民党等反对党已开始向“二次公投”主张靠拢，希望据此改变当初的脱欧决定。
果真如此的话，特雷莎·梅的“脱欧首相”就当不成了，英国这国际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邱静(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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