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这个一线工人捧回了沉甸甸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近10列动车组静卧在车道上,翘首等待待调试——走进中车长春轨道客车股份有限公司高速动车组制造中心调试车间,场面之壮观,令人不由得心潮澎湃。
这个生产“国之重器”的车间,最近因车辆调试工罗昭强大火——1月8日,他凭借创新项目“高速列车整车调试环境模拟技术及应用”捧回了沉甸甸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这名一线工人咋这么厉害?他这个用于培训高铁调试工的创新项目到底牛在哪儿?1月15日,《工人日报》记者走进车间探寻答案。
“我干”
“着手研究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从事的工种还不是高铁调试,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一个高铁门外汉。”罗昭强话一开篇,就叫不熟悉他的人感到意外。
那是2011年3月,时任中车长客维修电工首席操作师的罗昭强找到公司培训主管,想为电工徒弟争取一套培训模拟装置。没想到,对方见到他后,双目放光,劈头就问:“你能不能自行研发一种用于培训高铁调试工的模拟设备?”
中国高铁迅速崛起,调试工短缺成燃眉之急。调试工就好比“高铁医生”,负责为走下生产线的动车组“接生”,不仅要让它们“活起来、动起来”,还要找出并医好车辆所有显性和隐性疾患,保证每一列动车组能健健康康、生龙活虎地上线运营。
“调试,调试,既要调又得试,可一列动车组价值上亿元,上车培训时,师傅们生怕新人把车整瘫痪了,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别动,千万别动!”罗昭强说,这让调试新兵们很郁闷,“不摸不碰,大家怎么去熟悉?”
“要解决这个卡脖子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采用模拟装置,但这类实训装置国内外皆无!”培训主管眼神急切。
要知道,若想从无到有研发出这么个装置,首先必须对高速动车组涉及的所有技术都通晓一二,而且还要熟悉培训工作、了解一线工人所需。
正因如此,这活一直无人敢接。
“这烫手山芋接还是不接?”虽然凭借20多年不懈钻研,罗昭强早已修炼成维修电工中的顶尖高手、公司内无可替代的“设备名医”,但他并不直接参与高铁生产,此前从未摆弄过高速动车组。
犹豫只在闪念间。“我干!”罗昭强当场拍了胸脯,“企业遇到困难,总要有人担当。”
“我喜欢挑战自我。而且,如果在中车长客干一辈子,却没亲手干过高铁,将是我人生最大遗憾!”罗昭强说。
“拼了”
讲起研发过程,罗昭强直言:“很煎熬!”
想模拟一个东西,就要先把它搞懂吃透。高速动车组是个高度集成的复杂系统。一列动车组,光电线累计就有24万米长,连接着成千上万大小设备。4000余张电气原理图的背后,还有近6000张逻辑控制图,每一个逻辑变量的变化,都会导致车辆状态的变化。
“拼了!”罗昭强拿出一贯的“疯魔”劲儿,连上下班坐班车时都在“生吞活剥”背图纸。
然后,他拿着小本天天跑到高铁生产现场连珠炮似地发问。到后来,把老师傅问得都直犯迷糊:“罗师傅,你这个问题我们从来没考虑过,我们也琢磨琢磨……”
2011年5月,罗昭强带领他的攻关团队拿出第一个方案,可图纸发给制造厂家1个多月后,厂家摞了挑子:“干不了!员工每接一根线都要问总工,总工也搞不明白,太复杂!”“厂家弄了两辆大卡车,把上万个零部件从南方拉过来了,装了长客培训中心满满两间教室。”罗昭强的徒弟丁相庆说,“师傅带着我们把课桌拼成床,干脆住那儿啦!”
没有任何可借鉴的技术,很多细节问题要在组装过程中进行优化。“夜里大家和衣而卧,谁都睡不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一有灵感就赶紧爬起来鼓捣……”团队成员胡俊祥笑着回忆。
比如,用来模拟列车网络控制的智能网络模拟器,对外接线量特别多,初始被设计成一块0.4米见方的电路板,但这个结构太大,放不到整体模拟培训装置里。怎么办?晚上大家躺在桌上头脑风暴,琢磨出个新办法:能否把它弄成三层或四层,像盖楼那样变成立体的?想到这儿,大家马上开工,重新设计、巧妙焊接,终于把智能网络模拟器变成了饭盒大小。
“忙得不分昼夜,有一天解决完一个问题,突然感觉饥肠辘辘,我就开车带大家出去吃饭,结果发现所有饭店都关门了,只剩24小时不打烊的粥铺。”罗昭强笑了笑说,“等我们狼吞虎咽吃完,亮天了。大家跟我开玩笑:师傅,你请的这是早饭还是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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